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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告别式

二十、告别式

被敲门声吵醒的安东尼斯没好气的大喊了一声:“这是又在干什么?”

依偎在他怀里的伊莎拉也醒了,她轻声说道:“今天是英灵告别式呀。你忘了么,第一批阵亡士兵的遗体已经运回来了。”

安东尼斯使劲的搔了搔头,他完全对什么告别式没有任何印象。

“我们从前线刚上马车没多久,有侍从就来请示你是不是回到首都第二天就举行告别式,你那个时候大概快睡着了,就点了点头,我就跟他说国王同意了。”伊莎拉说。

安东尼斯使劲的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有点印象。

既然已经答应了要举行这个仪式,那就算没睡够也得咬着牙起床了。

早餐还是千篇一律的发酵马奶、蛋饼和蔬菜。安东尼斯觉得自己幸好不是一个吃货,否则这国王当起来简直是折磨。

英灵告别式并不是由教会主持的,所以流程非常的简单。

首先是由安东尼斯宣读事先写好的稿子,然后是摩高教西海总司祭带领所有人为逝者和国家祷告;在这之后是伊莎拉为阵亡者家属代表颁发奖章和证书。这些奖章和证书是一早就大批量制作好了的,阵亡者家属可以凭证书去各地的内务司领取抚恤金。

告别式结束之后,安东尼斯和伊莎拉就立即返回了王宫。

稍事休息之后,他们两人接见了王家建筑师团队。王宫部分房间的重新装修已经完成,而御花园的整修工作也结束了。

腾灵城大王宫虽然堪称是美轮美奂的建筑奇观,但是其内部却实际上非常的陈旧,很多房间的装修还是两百年前赛耶吉大公国时期的原封未动。

因为历代西海国王都尽力的在保持节俭低调的公众形象,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大规模的对王宫进行完整的翻修,但他们每一代都会更新王宫里部分房间的装修。

王宫里共有七百八十四个房间,其中一半都需要整修。而安东尼斯真正去过的房间不超过三十间,尽管伊莎拉曾陪着他把整个王宫走了一个遍。

这一批重新装修的房间共计二十四间,从安东尼斯接待大臣的书房走到这些房间需要足足四分之一个钟的时间。

这座从外到内都巧夺天工的大王宫对于安东尼斯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的大部分记忆都跟这座王宫有关,但他却又总觉得自己并不像这王宫的主人。

腾灵城大王宫虽然修建的极度精美,但其内部结构却并不复杂。整个建筑群由中、东、西三个部分组成。中部全部是宴会厅、歌舞厅、议事厅等公共活动空间;西部是国王和王后的寝宫和书房以及属于国王夫妇的各种娱乐空间;而东部是图书馆、美术馆以及给王子和公主预留的生活空间。

这次需要安东尼斯验收的房间在王宫东半部的中间,是国王用来展示艺术品和礼品的地方。

腾灵城大王宫的外观和内装都被认为是完美的,所以内部的重新装修也是用新的材料来按照旧有的设计一比一的复原。

这二十四个房间里面有八间陈列的是历代国王所收到的礼品,而剩下的十六间全部是用来展示艺术品的。

那些来自各个国家的礼品堪称是五花八门,而安东尼斯看到居然有一根风干的角鲸**,忍不住诧异的笑了出来。伊莎拉红着脸对他小声说道:“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罗多大公送给你的,是祝你……祝你……你明白什么意思。”

安东尼斯顿时又觉得哭笑不得了,现在这个宝贝玩意放在那里岂不是在讽刺他么。

伊莎拉似乎看穿了安东尼斯的想法,赶紧拉着他去那些展览艺术品的房间了。

这些艺术品展厅并没有复杂的内部装饰,看起来就是简单的深色木地板和白墙,但是王家建筑师却介绍说这些展厅装修其实花费巨大。因为木地板是由一种特殊的北荒硬木制成,这种木头极其坚固耐用而且自带香气;更重要的是,这种木材虽然坚固,但人穿着硬底鞋在上面行走却不会发出很大的响声。展厅里使用这样的木地板,就是为了避免人的脚步声干扰观者,而这种木材的价格要比黄金贵了四倍。

至于看上去更加平淡无奇的白色墙壁,其实却更是大有来头。这白色的墙漆里面混入了茂林异蝶的磷粉,而这种磷粉会随着外界光线的变化自动发出不同亮度的柔和暖光,也就是说,这些展厅完全不需要放置任何的灯具,墙壁自身就可以提供最佳的照明。茂林异蝶是极为稀有的动物,而纯白色的异蝶更是几乎百年一遇;同时,异蝶生活的地区又极其的危险。所以,纯白色的异蝶磷粉可以称之为稀世珍宝,其价值已经几乎难以拿金钱来衡量了。西海王国的这批磷粉是安东尼斯的父亲用三个城市从狼神帝国手里换来的。

验收完这二十四个房间,安东尼斯夫妇又在建筑师们的陪同下来到了御花园。在踏进御花园大门的时候,安东尼斯内心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想起了那扇不知是梦境还是幻觉的门。他现在害怕看到御花园里真的有一扇门。

“陛下,那棵倒下的大树已经完全移除了,砸坏的地面也都整修完毕。而我们也没有浪费那棵木质很好的柏树。因为要贯彻王室一贯的节约传统,我们把最好的木头都切割好储存了起来,以后可以拿来制作各种内装构件。而那棵树上不能使用的木材我们送去了御厨房,您的厨师会拿这些木材来熏制肉类。”首席建筑师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个时候一棵树都要榨干价值,但修艺术品展厅的时候却完全不计成本,这王室的‘节约’传统还真有趣。”安东尼斯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面积不大却营造的如人间仙境一般的御花园确实非常的让人心旷神怡,伊莎拉提议在这里多逗留一会。

看着那些娇艳欲滴的各色鲜花,伊莎拉的脸上现出了小女孩一般的幸福神色。她随意的采了几朵花,拿在手里闻着,而花的香味引来了几只五彩缤纷的小鸟围着穿着嫩黄色礼服的伊莎拉一展歌喉。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美妙了,安东尼斯看的呆住了。他觉得伊莎拉简直就像是林中的仙女一样。不,林中的仙女也未必有她这么的美。

当然,再是美妙场景在前,安东尼斯也没忘了去看一眼那扇门是不是真的存在。

越接近记忆中门的位置,安东尼斯的心跳的越剧烈。

没有门,只有纯白的大理石墙壁。

安东尼斯的心脏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但却似乎又觉得有些失望。

安东尼斯和伊莎拉在御花园里享用了午餐。虽然吃的依然是那些无趣的东西,但因为周围的环境很好,安东尼斯居然觉得寡淡的烤鸡肉也变得美味起来。

安东尼斯夫妇两人刚刚回到寝宫里的起居室,侍从就送来了首相韦林格的请帖。他邀请国王夫妇去他家吃晚饭。

“请客当天下午才送出请帖?他这是认为别人都不需要准备一下的么。大臣这么当真的合适么?”安东尼斯略有些抱怨的说道。

其实,安东尼斯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他还挺想去见识一下韦林格那个据说和村妇一样粗鄙的妻子是什么样子。他不表现出自己非常想去,只是因为怕伊莎拉生气。

“安东,你不用怕我觉得麻烦。我也不需要特别的准备什么,再去换一套衣服就可以了。我知道你最喜欢去他家里玩,千万别因为替我考虑太多而跟他产生隔阂。”伊莎拉似乎又看穿了安东尼斯的想法。

安东尼斯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伊莎拉说他最喜欢去韦林格家里玩。

那是因为韦林格家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

韦林格的府邸不大,装饰的也非常朴素,甚至陈设还有些杂乱,但是他家的饭菜却是真正的色香味俱全。

而韦林格的妻子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堪,虽然看上去确实是个相貌平平的乡下姑娘,但却并不称得上粗鄙。当然,她和伊莎拉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地一个天了,但是她在伊莎拉面前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自卑。

因为此时是夏天,所以吃完了晚饭天还没有黑。

韦林格和他的妻子把安东尼斯夫妇恭送出了首相府。国王的魔法马车早已在那里等候了。

按照西海的法律,国王以个人身份出宫去大臣家里赴宴的时候,不能使用带有国王徽章的御用马车,而且也不能前呼后拥的带着卫队,所以护送安东尼斯马车的只是几个穿着普通制服的骑手,外人看到会以为只是某位大臣或贵族出行。

“安东啊,我觉得今天我表现的很不好呢。”伊莎拉略有些不悦的说道。

“哪里不好?那一局萨卡斯你没有帮我赢韦林格?”

“不是啦。当然如果你提到那事……我觉得确实也怪我。我太笨了,根本都没想到还可以帮你赢一局。我觉得我的脑子实在跟不上你们三个的。对不起了安东,我之前其实一直在装作自己很聪明的样子,其实我很笨的。有一个这样的王后拖累了你了。”伊莎拉虽然装出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但眼中的笑意却无法掩饰。

“又没说真话。那局萨卡斯你是故意让韦林格赢的。你怕我如果赢了就想继续赢下去,然后反而会输的更惨是吧。那么你到底觉得是哪里做的不好呢?”安东尼斯抚摸着伊莎拉的头发说道。

伊莎拉微笑着把头靠在安东尼斯的肩上说道:“我觉得我没有首相夫人会照顾自己的丈夫啊。今天她问我你平时是喜欢喝果酒还是麦酒,我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我想了想,我根本从来就没注意到你平时都在喝什么。我觉得这样挺不好的。”

安东尼斯笑着说道:“这些东西你关注它也没什么实际意义啊,我每天该喝些什么医官和厨官会替我做决定的。你啊,就关心一下怎么能跟我早生贵子就行了。”

伊莎拉脸顿时就通红了,她轻声说道:“安东,其实,韦林格的夫人也跟我说了些关于这个的事情……我想……我想今天我们可以试试看……”

快要抵达王宫了,安东尼斯的马车在一处交通灯前停下。国王私人出行的时候也必须遵守国家的交通法规,十字路口遇到红灯也要停住。安东尼斯拉开了侧窗上的帘子,想看一眼街景。

一辆引擎轰鸣冒着黑烟的蒸汽卡车和安东尼斯的马车并排停着等信号,卡车后斗里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乘客。安东尼斯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穿的这么落魄的西海人,所以也就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几眼。

安东尼斯发现卡车上有一双眼睛似乎在注视着他。他也把目光移向了那双眼睛的主人。然而当他和这双眼睛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然后立即就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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